深夜,城市并未完全沉睡,霓虹灯在窗外无力地闪烁,映照着电脑屏幕惨白的光。
林薇第十次删掉了刚刚写下的开头,烦躁地抓了抓己经乱成鸡窝的头发。
文档顶端“最新章”三个字仿佛带着嘲讽的意味,不断闪烁。
“该死的权谋!
该死的宫斗!
死对头写得那么顺,我怎么就卡在这里了!”
她低声咒骂,恨不得把键盘砸了。
她写的小说正卡在一个关键节点——女配如何破局一场精心设计的陷害。
明明大纲清晰,可细节死活憋不出来。
她知道问题所在,她对死对头那本大火特火的权谋古言《朱门砚》嗤之以鼻,觉得剧情狗血、人物脸谱化,除了男主萧煜的设定带感点,其他一无是处。
出于“知己知彼”的阴暗心理,她只零星跳着看了部分章节,根本没法沉浸式理解那种环环相扣的算计。
现在报应来了,她笔下的角色需要类似的急智,她却脑内空空。
冰箱里最后一罐啤酒晚上己经被消耗掉了。
绝望之下,林薇套了件宽松的卫衣,抓起手机和零钱,决定下楼去24小时便利店碰碰运气,或许酒精能麻痹一下过于清醒的焦虑。
老旧的居民楼隔音不好,楼下那家酒楼似乎在进行外墙的夜间维护,搭着脚手架,偶尔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
林薇没太在意,她满脑子都是剧情。
刚走出楼道口,一阵夜风吹来,带着初秋的凉意,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酒楼那高高的脚手架,灯光昏暗,看不真切。
就在这一刹那,一种极其细微的、尖锐的破空声自上而下!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砰——!”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伴随着颅骨碎裂的可怕声音,猛地炸开。
林薇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猛地砸穿了她的头顶,眼前的一切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骤然崩裂,化作无数飞溅的碎片和浓稠的黑暗。
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有一个荒谬的念头:“……不是吧……买酒……也能……被爆头?”
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坚硬,硌人。
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的意识,太阳穴突突地跳,仿佛有钢针在里面搅动。
耳边是嘤嘤嗡嗡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压抑而绝望。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别吓唬奴婢……”谁在哭?
小姐?
这称呼……好奇怪……林薇艰难地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焊在了一起。
无数混乱陌生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她的脑海,撕裂又重组,带来一阵阵恶心反胃的感觉。
李疏影……工部员外郎李敬贤……庶出……生母早逝……商贾出身……京城升迁……嫡母苛待……嫡姐刁难……这些信息零碎而庞杂,伴随着原主深刻的委屈、恐惧和一丝微弱的不甘。
我不是死了吗?
被钢管砸死了……这是哪里?
地狱?
还是……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刺痛的喉咙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终于强行撬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出头顶是古色古香的浅青色纱帐,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霉味还是劣质熏香的味道。
一个穿着粗布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正跪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桃子,脸上还挂着泪珠,见她醒来,又惊又喜,差点叫出声,慌忙又捂住嘴,压低声音:“小姐!
小姐您终于醒了!
您晕过去好久……吓死奴婢了……”林薇,不,现在应该是李疏影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完全古装打扮的少女,脑子一片空白。
穿越了?
真的穿越了?!
而且这房间布置、这称呼……怎么隐隐有种该死的熟悉感?
工部员外郎……庶女李疏影……这、这他妈不是她死对头那本《朱门砚》里,开篇没多久就被人设计失贞、然后被家族无情抛弃、最终一根白绫吊死了事的那个炮灰女配吗?!
那个因为她觉得剧情太弱智而跳过没细看的桥段?!
就因为没细看,她根本记不清具体是怎么发生的!
只隐约记得和嫡姐李曼陀、还有那个心思龌龊的嫡兄李承泽有关!
一股冰凉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比刚才头上的剧痛更让她恐惧。
她不是卡文,她是穿进了自己卡住的地方,还成了那个马上就要倒大霉的炮灰!
就在这时——“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
刺耳的声响打断了小丫鬟的哭泣,也狠狠撞在李疏影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烛光一阵乱晃,门口出现一个窈窕又盛气凌人的身影,珠翠环绕,锦衣华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得意的冷笑。
“哟,我当这偏僻院子里怎么有哭声呢,原来是三妹妹在这里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私会,被撞破了正哭呢?”
来的正是嫡姐,李曼陀!
李疏影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完了。
开局就是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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