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换一个鬼娃娃

火车一排三个座。

我坐在最里面，继父抱着我 4 岁的妹妹，还有我妈依次坐在外面。

此时，继父正在和妹妹打闹。

爸爸，哈哈，痒痒哈哈……

他的大手不停揉搓着妹妹的小肚子，妹妹被逗得咯咯直笑。

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一副温馨的父女嬉笑的场景。

但只有我知道，旁边这个男人是个怎样的恶魔。

他揉搓妹妹肚子的那只手的手肘，正在不断触碰我。

另一只手，还忙着给我发微信。

去卫生间快点，老子等不及了

我将手放进口袋里。

那里躺着一把带血的刀。

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好的爸，就来。

01

去卫生间快点，老子等不及了

我没回。

三分钟

你不来，我就带月月去

月月就是我的妹妹。

看到月月两个字，我恶狠狠地看向了他。

可他却毫无顾忌地盯着我笑。

并把手沿着月月的大腿往裙子里探

妈

我的声音发颤，手脚冰凉。

其实，这么多年了，我早知道喊她没什么用，可在这种危机的时刻，我还是本能地喊了她。

透过继父那张猥琐的脸，母亲转过了头。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教育家，此时正向旁边的乘客展示着她新出版的书，并指导大家如何教导孩子。

周围乘客们纷纷恭维她。

这让她十分受用。

我死死咬着嘴唇。

壮着胆子，指着继父喊道: 妈，张军耍流氓，他摸妹妹

一语落地，周围忽然变得安静了。

02

我们对面坐着的一对母女率先看过来。

母女俩面无表情，和周围看热闹的乘客眼神不太一样。

路上，我一直在观察她们。

她们的行李很奇怪，是一堆形状各异的娃娃。

这些娃娃有的没有头，有的胸口带着一个洞，有的缺胳膊少腿。

妹妹路上一直想去摸娃娃，母女中的女儿却拦住了妹妹的手。

不是你的娃娃，可不能碰哦

她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神色莫名。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回妹妹。

应该是妹妹的不懂事叨扰到她们了吧。

现在她们现在会帮我说话吗?

我忐忑不安地想。

啪的一声脆响在我耳边炸裂。

我的半张脸瞬间肿了起来。

母亲怒目圆睁地瞪着我。

混账东西你又犯病了是不是

嘴里有淡淡的铁锈味散开。

也对，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要期待别人的帮助呢?

我无心再去看那对母女，只红着眼睛看向母亲。

可母亲早已转过身去。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这女儿早熟，小小年纪就和人家谈恋爱，被骗了，脑子留下毛病，时常发疯

母亲温柔地和周围人解释着。

是疯子啊?哎呦，怎么能让疯子上火车呢?要是发病伤人了怎么办?

一个女人说着，把自己的孩子拉到了里面坐。

就是，这太危险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母亲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大家不用担心，我女儿虽然脑子有毛病，但很温顺的，打一巴掌就能回过神来囡囡，你和妹妹不是要去卫生间吗?让爸爸陪你们去吧

在周围人都好奇地盯着我这个疯子看时，继父已经站了起来。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我，脸上都是得意的笑。

就和五年前第一次把我压在身下时一样。

母亲侧身给我让开位置。

她的头正好对着我的耳朵。

她讥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想小杂碎被玩，就乖乖去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你的张军爹爹有多想你

我全身再次颤抖起来。

恶狠狠地盯着母亲。

可母亲已经转过头，和过道座位上的女人说起了她这些年的不容易。

看着妹妹不谙世事的脸，和继父不断投过来的眼神。

我站了起来。

心中的杀意升腾而起

既然如此，那就都不要好过了

反正，杀一个杀两个，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我将手放进了口袋。

那里躺着一把带血的刀。

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好的爸，就来。

03

就在转身的瞬间，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对母女动了。

坐在对面的女儿往我怀中塞了一个娃娃。

这是你的娃娃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为什么要送我娃娃?

我不想要娃娃。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我想把娃娃还给那姑娘。

不想，她却起身拦住了我的动作。

并在我耳边小声道: 用刀杀人的，是笨蛋

什，什么?

在我慌神的瞬间，那姑娘已将我转了过去，并推了我一把。

正好将我推到了张军的面前。

张军呲着口黄牙，一把搂过了我的肩膀。

他满面愁容，嘴里更是念念有词。

孩子精神有毛病，上厕所也要家长陪着，哎

大家都被他这一副慈父的样子感动了，旁边几个大姨还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而我自从抱到那个娃娃后，像是被下了什么咒语。

整个人都晕晕的。

恍惚间，就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张军让妹妹在门口等着。

他推着我，一前一后走进卫生间里面。

卫生间门关上后，张军猥琐地抱着我，恶臭的嘴撅过来。

我忽然失去了意识。

04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才再次醒来。

那敲门声十分急促。

里面有人吗?我们要开门了

开门?

我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终于有人发现了张军的龌龊行径

报警了

可一想到警察，我又有些害怕。

就在我纠结的几十秒内，咔嚓一声，卫生间门被打开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心跳瞬间加快

先生，您的女儿是叫周婉吧?

我手脚立刻变得冰凉。

完了!

警察不是来抓张军的，是来抓我的

因为就在母亲和继父找到我的前几天，我杀人了。

那把杀人用到的凶器，此时还在我的内衣口袋里。

现在被带走，我还怎么杀掉张军

我早就知道我这辈子已经烂透了，可我不能让妹妹也烂在张军身上。

所以，我才让母亲和张军找到我。

我原本计划在警方抓到之前，一定要先干掉张军，再杀了母亲。

给妹妹留下一个安全的环境。

但很明显，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脑中再次浮现起方才张军摸妹妹大腿的手。

狗东西

不可以

闭眼再睁眼，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左右已经这样了。

不如现在就杀了张军。

我飞快地伸手去掏怀里的菜刀。

可当我把手伸进里怀，没摸到菜刀，只摸到了一层如同猪鬃一样的胸毛

先生，您还好吗?

一个男警的脸在我面前扩大。

先生?

他是在叫我?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乍现。

我僵硬地转过头。

眼前的场景让我比刚刚见到警察还惊慌。

因为我正前方的镜子上，赫然出现的是张军的脸。

而我自己的脸正死死闭着眼睛，躺在马桶边上。

什么情况

我变成了张军，张军变成了我

05

先生?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

您还好吧?

警察又重复了一遍。

我强装镇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我……我很好

您的女儿是叫周婉吗?

咳是

忽然变粗的嗓音让我有些不适。

这时一个女警走了过来，她俯身到地上我的身体跟前。

拿出一张照片，仔细对比起来。

就在这个过程中，张军悠悠转醒，他睁眼的瞬间和我四目相对。

我……我怎么站在那?

变成了我的张军语气中充满震惊与不解，我倒是非常能理解。

警察似乎没理解他的话。

周婉女士对吗?

啥?

张军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我的那张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而面无血色的脸，此时变得更加苍白了

不是梦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警拍了拍张军的肩膀。

然后又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机器，将周婉的手指一一按在上面。

一番操作结束，女警回头对其他几个警察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对我说道:

张军先生，这是我的警官证现在我代表警方正式通知您，您的女儿周婉与一起刑事案件有关，需要她协助调查。我们将在最近的站台下车，但由于周婉女士可能存在神经方面的疾病，作为家人，您和您的妻子可以陪同

看来，垃圾场的尸体被找到了

一个侥幸的想法在脑中蹦出: 我变成张军似乎不是一件坏事?

张军固然令人作呕，但却不是背着三条人命的杀人犯。

他不用死

也就是说我不用死

有了这个想法，我应对起警察忽然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我模仿着张军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一贯的慈父模样。

慌乱地抓住了警察的胳膊。

我女儿，我女儿怎么会和刑事案件扯到一起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地上的张军也大叫出声。

我才是张军你应该和我说话

然后他指向了我。

你是谁?为什么占着我的身体?

以前倒是没发现，我的声音又尖又利。

很快吸引过来很多人。

这其中，就包括我的母亲。

周婉

母亲的声音同样尖利。

看来那么多人说我像她，倒是没说谎

她几步窜了进来。

『啪啪啪』

抬手就给了张军好几个耳光。

我脸上那苍白的嘴角立刻渗出血来。

警察上前准备制止，而我此时却小声对警察道:

这孩子有毛病的，如果没有我妻子出来制止，一会儿该控制不住了

警察略一迟疑，母亲就又狠狠几个巴掌扇在张军的脸上。

臭婊子，你敢打老子?

披着我的皮的张军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在母亲的一顿巴掌下，再也顾不上身体被占的事儿，一下子扑向了母亲。

在母亲心中，我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狗。

她从没想过，这条狗有一天会反扑咬她，因此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地被张军推倒在地上。

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看着这样的场景，我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警察们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瞅着我。

这一家，好像都不太正常啊

旁边的女警说话声音很小，但我依旧听得十分清楚。

我将旁边被吓傻了的妹妹抱进怀中。

是啊，我们这一家本来就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