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第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晨光透过写字楼巨大的落地窗，将会议室照得一片通明。
项目经理王磊站在投影幕布前，唾沫横飞地讲着第三季度的OKR，那些“赋能”、“抓手”、“闭环”的词汇像一群驱之不散的苍蝇，在陈观耳边嗡嗡作响。
但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王磊身上一种极不协调的异样感牢牢攫住。
就在刚才，王磊意气风发地宣布将一个烂摊子项目甩给他时，陈观的眼中，王磊的整个形象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极其短暂地扭曲、闪烁了一下。
就在那不足零点一秒的瞬间，几道由淡蓝色光线构成的、古老而神秘的交错线段——坎卦（☵）——如同叠加的AR特效，突兀地浮现在王磊的轮廓之上。
旋即消失无踪。
“……所以这个季度的重点，是要把我们的产品生态闭环打造完整。”
王磊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一沓厚厚的资料被“啪”地一声甩到他面前，“小陈，这个项目就由你来负责。”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观的心脏却猛地一缩。
不是因为这不公的安排，而是就在资料摔落的巨响传来的同时，那股潮湿、阴冷、令人窒息的感觉，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毫无征兆地淹没了他的感官！
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骤然困难！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无比真实。
不是幻觉。
他强迫自己冷静，用残存的理性分析：视觉异常、感官错位……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联觉现象？
还是……“王经理，”陈观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因喉咙残留的异样感而沙哑，“这个项目的时间是不是太紧了？
光是需求调研就需要……哎呀，小陈啊。”
王磊打断他，脸上堆着职业化的虚伪笑容，走到他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者多劳嘛。
你放心，年底晋升我一定替你美言几句。”
就在这时！
王磊头顶上方，那淡蓝色的坎卦（☵） 再次清晰无比地骤然浮现！
这一次不再闪烁，而是稳定地、带着不祥意味地幽幽旋转！
比之前强烈十倍的潮湿与窒息感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陈观的脊椎！
要出事！
立刻！
马上！
会议在压抑中结束。
陈观端着杯子走进茶水间，想靠咖啡因稳定混乱的思绪。
王磊也哼着歌跟了进来。
“小陈啊，别有什么思想负担。”
王磊说着，首奔那台昂贵的全自动咖啡机。
陈观喉咙发紧，那股阴冷的感觉几乎凝成实质。
他看见王磊头顶的坎卦旋转得越来越快，蓝光急促闪烁！
理性在尖叫，告诉他这荒谬绝伦；但某种更深的首觉，却在疯狂预警。
“王经理。”
陈观几乎是咬着牙，低声开口。
“嗯？”
“您……”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感觉每个字都烫嘴，“您最好……别用热水。”
王磊一愣，脸上的笑容凝固，随即化为带着怜悯的嘲弄：“小陈啊，我看你是压力真太大了！
开始说胡话了？”
他显然没当回事，顺手就拎起了旁边那个装满滚烫开水的不锈钢保温壶。
就在王磊志得意满地转身，准备冲泡咖啡的瞬间——“哎哟！”
他脚下猛地一滑，身体瞬间失衡！
那满满一壶滚烫的开水，带着死亡的威胁，划出一道亮白的弧线，朝他胸口泼去！
时间仿佛被拉长。
陈观大脑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而动！
他一个箭步冲上，右手猛拽王磊手臂，左手下意识挥出格挡！
“哗啦——！！！”
热水绝大部分泼洒在地砖上，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蒸汽。
王磊惊魂未定，只有裤脚和皮鞋被溅湿，烫得他龇牙咧嘴。
“我……我靠！”
王磊看着狼藉的地面，脸色煞白。
陈观长长松了口气，心脏狂跳。
他下意识抬头，目光猛地定格在茶水间门口。
那里，静静站着一位少女。
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商务套装，勾勒出纤细挺拔的身姿。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流泻至腰际的银白色长发，以及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
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正清晰地、带着一丝审慎的探究，落在陈观身上。
凌素素。
今天的资方代表之一。
两人的目光在弥漫的水汽中一触即分。
凌素素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一丝表情的变化都没有，只是淡漠地转身离开。
但陈观的后背，却莫名地渗出了一层更细密的冷汗。
她看见了。
她一定看见了整个过程。
包括我那句荒谬的警告，和我那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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