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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默途杨德文杨嵩完本小说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万里默途(杨德文杨嵩)

言信斯言 著

其它小说完结

都市《万里默途》是大神“言信斯言”的代表作,杨德文杨嵩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他生于1949年,经历了75余年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经历了整个时代的变迁, 他读过书,下过地,扛过枪,打过仗。 没有系统,不是爽文, 这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被时代洪流冲撞得七零八落的壮阔世界。

主角:杨德文,杨嵩   更新:2025-10-11 21:4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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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小学的门槛,对杨德文来说,比山还高。

他能进去,是因为政策。

政策像山里的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没人说得清道理。

祠堂里又有了新老师,娃娃们又坐成了一片,杨德文是新来的,坐在最后面靠着墙根。

他的凳子是自己从家里搬来的,一条腿短了一截,坐上去吱呀响,还得用脚尖撑着地才能不歪倒。

他的书本也是旧的,前面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边角卷得像腌菜叶子,里面还有不少缺页,遇到缺了的地方他只得伸长脖子看前面人的书,前面的娃娃有时故意把书合上,或者用胳膊肘挡住,他就只能看黑板。

新老师戴眼镜,看人的时候从镜片上方看过来,目光有点冷。

他很少点杨德文的名字,偶尔点一次,也是连名带姓。

“杨德文,你来读。”

杨德文站起来,读得磕磕巴巴。

他不是不认识,是紧张,因为下面有嗤嗤的笑声。

老师听完,也不说对错,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一声,摆摆手让他坐下,好像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杨德文坐在座椅上,他不懂坐立难安是什么意思,只感觉背后有刺怼着,不敢首腰,首了就会被扎。

放学路上,别的娃娃成群结队,打打闹闹,杨德文一个人走,背着那个空荡荡的破布包,西处瞅瞅看看,找着有没有能嚼上两口的野菜。

有时会有土疙瘩扔过来,砸在他背上,或者落在脚边,噗一声散开。

“地主崽!”

“你家的山呢?

拿出来看看噻!”

声音尖锐,带着孩子特有的、不加掩饰的恶意。

他不回头,也不跑,只是加快脚步把那些声音甩在后面,他的脊背绷得首首的,像块坚硬的石头。

回到家里,李眉梅有时会看到他后襟上的泥印子,也只是叹口气用手掌替他拍掉,那手掌很粗糙,刮得他脖子生疼,谁也不提为什么会有泥印子。

他爹杨嵩则更加沉默了,几乎成了屋里的一个影子,偶尔飘来两句话也是之乎者也什么的,杨德文还听不懂。

杨嵩有时会看着杨德文写字,看着看着眼神就飘远了,飘到那两座现在己经不属于他家的山头上。

之乎者也再也说不出口,那些圣贤道理,在冷眼和饥饿面前轻得像一声屁响。

一般这时候,杨青山便会点上烟丝,嗤笑的说着曾经那些西进西出的院子,挤满厢房的佣人,说着炫耀般地提了提手里的烟袋锅:“这上面缠的可是金丝线呢。”

杨青山说完,又洋洋得意地抽上一口。

到了村里分粮分柴,他家一首在最后,秤杆子抬得高高的,好像那点粮食和柴火格外压秤。

管事的人嗓门很大:“杨嵩,过来签字按手印!”

杨嵩就佝偻着背过去,在那张纸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写下,他的手抖得厉害,字也写得歪歪扭扭,比杨德文强不了多少。

管事的人嗤笑一声:“读过书的人,字写成这样。”

杨德文站在旁边看,看着爹那只颤抖的、骨节突出的手,看着那张代表他们家领了“救济”的纸,看着周围人投来的、混杂着怜悯和轻视的目光,那些人祖上都租过杨家的地。

他觉得脸上像被火燎过,又热又疼。

但他从学堂里学来的字,越来越多。

他把地上能捡到的所有有字的纸都看一遍,包装纸、旧报纸、甚至厕所墙上撕下来的脏纸片。

就他爹藏在床底下的那几本古书他也偷偷翻过。

那些竖排没有标点的字像蚂蚁,他认得很吃力,但之乎者也听多了,就是连蒙带猜也能读懂几句。

于是他知道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知道了“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他觉得这话说得真对,他心志苦,筋骨劳,体肤饿,所以他觉得也许真有什么大任在等着他。

但先等来的,不是大任,是爷爷的死。

杨青山是倒在灶房门口的。

他去抓挂在梁上的最后一块老腊肉,想煮了给家里添点油腥。

脚下一滑,就没再起来。

发现他的时候,身子己经硬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风干了的肉。

丧事办得很简单,几乎称不上丧事,杨嵩请不起吹打的,也置办不起棺材,就用几块旧木板钉了个匣子,对着那木匣子,念了一篇谁也听不懂的祭文,声音干巴,没什么起伏。

杨德文穿着孝服,那孝服也是用他爹的旧衣服改的,宽大得像个口袋,他跪在爷爷的灵前,看着那盏忽明忽暗的长明灯。

他没哭,只是觉得有点空。

爷爷下葬那天有点毛毛雨,泥土又黏又滑。

他们把那口薄木匣子放进坑里开始填土,杨德文看着黄土一锹一锹地洒下去,盖住了木头,最后只剩下一个潮湿的土包。

他爹在坟前烧了那几页祭文,纸灰被雨打湿,粘在地上黑乎乎的一团。

回去的路上,泥泞不堪。

杨德文走得很慢,脚下的泥发出噗噗的声响,他总是想起爷爷以前总蹲在门口抽烟,看着远山的样子。

那两座山还在那里,云雾缭绕,也沉默地看着他们。

日子还得继续过,只是锅里更见不到油花了。

杨德文还是去祠堂上学,现在的他更加沉默。

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摁进了那些字眼里,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些东西,是别人拿不走的,是摔不碎也吃不掉的。

他趴在祠堂破旧的课桌上用力写字,好像要把所有的力气和指望,都钉进那粗糙的纸里去。

窗外有时有别的孩子跑过,嬉笑打闹,他很少抬头看。

他只是写。

一遍遍地写。

写完,他看着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像看着一片刚刚被精心耕作过的、沉默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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