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声和空调送风声，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又仿佛离她很远。
林晚晚盯着手机屏幕上“682.5”这个数字，反复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一个破烂工业园，一个三位数的存款，一个明天就要亲临现场的顶奢集团投资总监。
这哪里是都市小说，这是惊悚故事。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被巨石压住的窒息感稍稍缓解。
绝境之下，大脑反而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划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电话拨了过去。
“嘟”的一声，电话秒接。
“十顿小龙虾，蒜蓉加辣。”
林晚晚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夹杂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哀嚎：“姐，你又想让我干什么掉头发的活儿？
先说好，黑人家服务器犯法……不犯法，”林晚晚打断他，“帮我查三件事，立刻，马上。”
“一，寰宇集团的投资总监，顾清许，我要他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公开信息。
二，寰宇集团是什么背景。
三，‘奇想时代’这个公司注册地址，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行，为了小龙虾。”
技术宅男周子昂答应得爽快。
效率高得吓人。
不到十分钟，周子昂的调查结果以文档形式发了过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盆冰水，从林晚晚的头顶浇到脚底。
寰宇集团，国内奢侈品行业的绝对航母，业务横跨地产、酒店、高定珠宝，传说中的“你奋斗的终点，只是人家的起点”。
顾清许，其投资部门的王牌负责人。
哈佛毕业，二十八岁，因其毒辣的眼光和冷酷的手段，在圈内人送外号“商业阎王”。
经他手砍掉的项目，尸骨堆成山。
最致命的是第三条。
“奇想时代”的注册地址真实存在，周子昂甚至黑进了物业系统。
反馈显示：那只是一个长期拖欠水电和物业费的15平米小隔间，里面除了一张掉漆的桌子和一把瘸腿的椅子，空无一物。
林晚晚还没从这噩耗三连击中缓过神，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她鬼使神差地按了接听。
“是林晚晚小姐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语调平首，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是恒信资产的催收专员。
提醒您，明天是最后还款期限前的‘预备日’。”
林晚晚的心脏猛地一沉。
对方顿了顿，似乎是故意留给她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不紧不慢地抛出重磅炸弹：“我们了解到，寰宇集团明天会去贵公司进行项目考察。
希望您不要耍什么花样，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电话挂断了。
林晚晚握着手机，指尖一片冰凉。
债主居然连寰宇集团要来的事都知道了！
她被彻底架在了火上烤。
明天这场会面，不再是寻求一线生机，而是变成了悬崖边的生死赌局。
债主就在对面盯着，一旦失败，她连退路都没有。
怎么办？
坦白自己是个刚接手空壳公司的倒霉蛋？
祈求“商业阎王”大发慈悲？
不。
林晚晚看着手机备忘录里那条“画大饼，忽悠一个不懂行的冤大头”的套路，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她再次拨通周子昂的电话，声音因为决绝而微微发颤。
“子昂，再加十顿，不，二十顿小龙虾。”
“姐，你就是给我开个养虾场我也……帮我‘创造’一个公司。”
林晚晚一字一句地说。
周子昂那边沉默了。
“找一个共享办公APP，找CBD最高级的写字楼，找一间装修最豪华、看起来最有实力的会议室。
我们需要租两个小时。”
“姐，你疯了？
那地方一小时的租金比你一个月工资都高！
再说，现在怎么可能订到明早的……用你的办法，”林晚晚的语气不容置疑，“半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周子昂哀嚎着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他的消息弹了出来。
“找到了！
国贸中心顶楼，‘云顶空间’，全景落地窗，顶级配置。
他家APP后台有个bug，一间被长期预定的CEO专属会议室，系统里显示‘可立即预定’！
我己经锁定了！”
林晚晚毫不犹豫地点开信用卡，用最后仅剩的额度，支付了那笔足以让她心滴血的租金。
“搞定。”
她回了两个字，然后立刻发出第二条指令。
“现在，给我P图。
‘奇想时代’的公司logo，前台背景墙，电子水牌，员工工牌……所有视觉材料，要看起来就像我们己经在国贸顶楼办公了三年。”
“好……好吧。”
周子昂的声音听起来己经接近灵魂出窍。
又过了半小时，就在林晚晚以为万事俱备时，周子昂发来一条语音，提出了一个致命问题。
“姐，场地和物料都是假的，这都好说。
可人是真的啊！
明天那个‘商业阎王’顾清许，要是问起公司的具体业务……我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总不能说我们是专业P图的吧？”
是啊，公司是干什么的？
那个被林建业写了一半的合作意向书里，根本没提具体项目。
林晚晚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点开了她另一个珍藏多年的数据库——《霸总小说经典语录大全》。
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办公室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外。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般的冷静和兴奋。
她对着话筒，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
“我们是干什么的，明天，由顾清许来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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