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陈序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白板上写满了关于“收藏家”案的关键词、时间线和心理侧写要点。
那种熟悉的违和感并未随着专业分析的结束而消散，反而像水渍一样，在心底悄然蔓延。
他需要整理思路，最好的方式就是书写。
陈序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西装内侧口袋，那里应该放着他的笔——一支陪伴了他多年的万宝龙传承系列钢笔，玫瑰金笔帽，是他成为首席侧写师时给自己的奖励。
口袋是空的。
他微微皱眉，又摸了摸其他口袋，依然没有。
他回想上一次使用的情景……是昨天下午，在办公室写另一宗案子的结案报告。
之后去了哪里？
回家，然后今天一早首接来的现场。
也许是忘在家里书桌上了。
他暂时压下这个念头，从笔筒里随便拿了一支签字笔，准备在白板上补充几点想法。
就在他转身面对白板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技侦科的小吴探进头来，脸色有些古怪。
“陈老师，林队让我把这个送过来。”
小吴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物证袋，“是从现场附近提取到的，觉得……可能需要您看一下。”
陈序接过物证袋，目光落在里面的物体上时，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物证袋里，是一个玫瑰金色的钢笔笔帽。
万宝龙的经典六角白星标志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款式、颜色，与他丢失的那支一模一样。
“在哪里发现的？”
陈序的声音维持着平静，但握着物证袋的手指微微收紧。
“仓库东南角，靠近一个废弃工具箱的缝隙里。
很不显眼，第二次细致搜查时才找到。”
小吴解释道，“林队说，您好像用的就是这种笔？
所以让我拿来问问，是不是您不小心遗落的？
如果是，得做个说明，排除干扰。”
是不是不小心遗落的？
陈序的脑子飞速运转。
他昨天根本没去过城西化工厂一带。
他的笔是在家里或者警局丢的，怎么可能出现在几十公里外的凶案现场？
巧合？
绝无可能。
栽赃？
这个念头让他心底一寒。
但谁会这么做？
目的又是什么？
“陈老师？”
小吴见他沉默，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陈序深吸一口气，将物证袋递还给小吴，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不是我的。
我那支笔好好的……”他顿了一下，改口道，“这种笔虽然限量，但同款应该也不少。
按规定处理吧，作为现场可疑物证录入系统。”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笔不见了。
那只会将不必要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尤其是在他刚刚做出了与自身特征隐约重合的侧写之后。
“明白。”
小吴点点头，带着物证袋离开了。
门关上后，陈序缓缓坐回椅子。
他再次伸手摸了摸那个空空如也的内侧口袋，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到指尖。
丢失的钢笔。
出现在命案现场的、同款式的笔帽。
与自己心理特征高度吻合的凶手侧写。
这些点像散落的珍珠，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思的方向。
这不是模糊的熟悉感了。
这是一根尖锐的、冰冷的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原本坚不可摧的逻辑世界中心。
他打开抽屉，翻找了一遍，又检查了公文包的每一个隔层。
那支他珍视的钢笔，确实不见了踪影。
一种极细微的不安，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并不仅仅是这场案件的调查者。
他也有可能，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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