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电话被轻轻挂断,办公室里只剩下李振国沉重的喘息声。
他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学生,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发现绝世瑰宝的狂喜,也有一份沉甸甸的忧虑。
“陈渊,坐。”
他指了指沙发,自己的双腿却还有些发软。
陈渊依言坐下,神色依旧平静。
这份超越年龄的镇定,让李振国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从现在开始,你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李振国走到门口,亲自将门反锁,然后拉上了窗帘,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来,“你这篇论文,在你我之外,还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没有,老师。”
“那就好。”
李振国松了口气,他走到自己的保险柜前,用一串复杂的密码和钥匙打开了厚重的柜门。
他将陈渊的论文原稿和那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仿佛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坐回陈渊对面,严肃地说道:“孩子,你可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不是一篇普通的论文,这是一份足以改变世界力量格局的蓝图。
它所蕴含的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
它所可能引来的觊觎,也远超你的想象。”
“我明白。”
陈渊点了点头。
系统赋予他的不仅仅是知识,还有与之匹配的宏大视野。
“你不明白。”
李振国摇了摇头,“你只是理论上明白。
真正的风暴,远比你想象的要猛烈。
但你放心,从我打出那个电话开始,你就不再是你一个人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大约一个小时后,李振国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
“老李,到校门口。”
电话里的声音,正是之前那位“老徐”。
没有多余的寒暄,李振国带着陈渊,快步走下楼。
当他们到达燕江大学南门时,看到三辆黑色的赤星轿车己经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路边。
车身线条沉稳,没有任何标识,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车门打开,一位身穿深色中山装,头发略带花白,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径首走到李振国面前,伸出手:“老李,辛苦了。”
“老徐,这位就是陈渊。”
李振国侧过身,将陈渊介绍给他。
被称作“老徐”的男人,正是九州科学研究院特别顾问,负责国家重大战略科技项目评估的徐承舟。
他的目光落在陈渊身上,锐利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与惊疑。
太年轻了,年轻得不像话。
“徐老,您好。”
陈渊不卑不亢地问候道。
徐承舟微微颔首,没有多说,只是道:“上车说。”
一行人被带到了校园内一间被临时征用的高级会议室。
会议室的窗户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门口站着两名神情肃穆、身姿挺拔的警卫。
在他们进来之后,各种精密的电子信号屏蔽和反窃听设备被迅速开启。
会议室内,除了徐承舟,还有另外三位老人。
陈渊一眼就认了出来,那都是只在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颁奖典礼上才能见到的泰斗级人物。
一位是核物理工程专家钱立石院士,一位是材料学领域的权威魏光远院士,还有一位是超导磁体技术的奠基人赵振华院士。
这三位,任何一人跺跺脚,都能让华夏相关科研领域抖三抖。
此刻,他们却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神情凝重。
“论文带来了吗?”
徐承舟开门见山。
李振国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复印件,递了过去。
为了保密,他只带了复印件,原稿依旧锁在他的保险柜里。
徐承舟接过论文,没有自己看,而是分别递给了三位院士。
“三位老总,请你们用最快的速度,最严苛的标准,对这份理论进行评估。”
一场无声的风暴,就此在小小的会议室里掀起。
三位国宝级的院士,几乎是同时翻开了论文。
和李振国最初的反应如出一辙,他们的表情从平静,到惊讶,再到震撼,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凝重。
会议室里只听得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钱立石院士的手指,在看到那个全新的Q值计算模型时,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陈渊,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魏光远院士则被其中关于新型液态金属偏滤器的设计完全吸引了。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口中喃喃自语:“天才,不,这是神来之笔,竟然能这样解决热负荷问题……”赵振华院士的注意力,则集中在超导磁体的约束形态上。
论文中提出的“高维环面几何约束”,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但其数学逻辑却完美无瑕,让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半个小时后,三位院士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论文,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骇然。
徐承舟的心沉了下去。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结果。
如果三位院士嗤之以鼻,那说明是李振国夸大其词。
但现在这种反应,恰恰证明了李振国所言非虚。
“怎么样?”
他沉声问道。
钱立石院士扶了扶眼镜,深吸一口气,看向徐承舟,声音有些嘶哑:“老徐,我无法评估。”
“什么意思?”
“我穷尽毕生所学,找不到这篇论文理论上的任何漏洞。”
钱立石院士一字一句地说道,“它的理论体系,比我们现在所认知的一切都要高出一个维度。
我无法证实它,但我同样,也无法证伪它。”
魏光远和赵振华也沉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徐承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陈渊身上。
“陈渊同学,”他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这篇论文,是你独立完成的吗?”
“是。”
“其中的核心理论,比如这个‘陈氏曲率张量’,灵感来源于哪里?”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渊身上。
这也是他们心中最大的疑问。
陈渊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平静地回答道:“来源于一次思想实验。
我假设宇宙是一个更高维度的投影,那么我们所处的三维空间加上时间轴,在能量密度极大的情况下,必然会产生微观尺度的褶皱。
我只是用数学工具,将这个褶皱描述了出来。”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
但听在西位老人耳中,却不亚于一道道惊雷。
将宇宙看作高维投影,这是弦理论中的猜想。
但将它与核聚变领域的工程难题联系起来,并构建出一套完整的数学模型来描述,这需要何等的天赋与想象力?
“纸上谈兵终究是虚的。”
徐承舟的目光依旧锐利,“你有多大把握,将这套理论,变成现实?”
“如果资源足够,人员到位,”陈渊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凝固的答案,“一年之内,我可以建成实验堆。
三年之内,可以实现并网发电。”
疯子。
这是所有人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三年?
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商业化?
全世界最乐观的科学家,给出的时间表都是五十年后。
然而,看着陈渊那双清澈而自信的眼眸,他们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因为他之前拿出的那份理论,己经证明了他有说这话的资格。
徐承舟与三位院士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汇的瞬间,他们都下定了决心。
赌!
用整个国家的力量,去赌这个年轻人所描绘的未来!
徐承舟站起身,走到陈渊面前,向他伸出了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郑重。
“陈渊同志,从现在起,我代表国家,正式邀请你,担任‘华夏聚变工程’项目首席科学家。
这个项目,没有预算上限,没有人员限制,它只有一个目标——让理论,成为现实。
你,愿意接受吗?”
这一刻,陈渊知道,他点燃的那颗微不足道的火星,终于要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汇聚成足以照亮整个文明的燎原之火。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徐承舟的手。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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