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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在发愣,月老已经一把抓住了我的袖子。
“走!找他算账去!”
他拖着我,像拖着一袋不情不愿的米,直奔南天门的方向。
我也想知道翊鸿到底想干什么。
但前提是,我们得先走到南天门。
仙界的交通,在失去法力后,基本等于瘫痪。
祥云变成了天边的固定装饰,谁也踩不上去。
缩地成寸的仙术,也成了传说。
前阵子,马厩里的天马们到了发情期,也不知是哪个带的头,嘶鸣一声,竟集体冲破了弼马温的阻拦,私奔下界去了。
弼马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马儿们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于是,偌大一个天界,除了那些自带坐骑的大佬,其余神仙,出行全靠两条腿。
我俩走在望不到头的白玉路上,月老那双蹬了不知多少年的云头履,都快磨平了。
他一边走,一边呼哧带喘地跟我吐槽。
“你说,太上老君那头青牛,真是自己走丢的?”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
“我跟你说,我听说了,那牛是自己想下界!”
“它不甘心天天给老君当坐骑,想到凡间去,过过牛自己的生活!”
月老撇着嘴,一脸“我早就看透了一切”的表情。
我心里差点笑出声。
傻牛。
傻马。
在天上,好歹除了当坐骑,没别的活儿。
到了凡间,没了神力,它们以为自己是谁?
还不是得给人耕地,拉车,当牛做马。
到时候就知道,还是天上自在。
月老没注意到我憋笑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倒苦水。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牛马是不在了,可咱们这些神仙,倒成了新的牛马。”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
“昨晚要不是我加班给凡间那对狗男女牵线,熬到半夜,早上能起那么晚?能让玉兔那小兔崽子钻了空子?”
他越说越气,又把话题绕回到了我身上。
“现在可好,全天庭就你一个香饽饽。”
“谁家丢了猫,谁家少了狗,都得来求你胡胡仙子。”
香饽饽。
这三个字,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想起自己刚飞升上来的那段日子。
一个靠在凡间算命积满功德的小仙,无根无基,无门无派。
初到天界,我把“谨小慎微”四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见谁都躬着身子,说话绝不超过三句,生怕办错事,惹了哪位大能不快。
那两年,我尽力隐藏着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翊鸿与魔尊在九天之外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他赢了,代价是仙界所有神仙,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法力。
天塌了。
后来,有个管百花的小仙娥,闲得无聊找我唠嗑,让我帮她算算丢了的绣帕在哪儿。
我随手掐指一算,找到了。
再后来,有个守天门的小仙官,急匆匆跑来,说他养的狗丢了,求我卜一卦。
我也算着了。
一传十,十传百。
胡胡仙子会算卦这事,就像病毒一样在天庭蔓延开来。
渐渐的,各路我曾经只在话本里听过的神仙,都知道了我的存在。
我瞬间变成了他们口中的“香饽饽”。
“姑奶奶,你倒是走快点啊!”
月老的催促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回过神,刚想应他一句。
一个身影,却毫无征兆地拦在了我俩面前。
是天枢宫的小仙官,专为王母娘娘传话的。
“胡胡仙子,月老星君,请留步。”
我和月老都愣住了。
月老那张哭丧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以为是来找他问罪的。
“仙官,仙官这是……”
小仙官的目光却越过月老,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王母娘娘口谕。”
他顿了顿,接着一字一句开口。
“宣,胡胡,即刻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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