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劝,一会儿说“就打一场,赢了全班都能知道你的操作”,一会儿说“输了也没人笑话,大家都知道咱们是临时凑的队”,林野听得有点烦,正想开口明确拒绝,眼角余光却突然扫到了前排。
苏清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
她手里捏着支蓝色的水笔,笔帽没拔,笔尖悬在笔记本上空,似乎是在思考题目,但林野看得清楚,她的视线没有落在笔记本上,而是落在自己和胖子身上——显然,她听到了两人刚才的对话。
苏清月是班里的班长,也是年级闻名的学霸,每次月考都是年级第一,作业本上永远是密密麻麻的红勾,连最难搞的数学老师都把她当成“标杆”,动不动就说“你们多学学苏清月,人家上课认真,下课也不浪费时间玩没用的”。
林野和她没说过几句话,只记得每次小组讨论,她都会认真地把每个人的观点记下来,说话时轻声细语,却很有条理,连班里最调皮的男生都愿意听她的安排。
可现在,苏清月看着他的眼神,却让林野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眼神里没有嘲笑,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淡淡的、近乎理所当然的担忧——就像大人看到小孩在玩不该玩的玩具时的眼神,潜台词清晰明了:“别耽误学习,游戏不是正经事。”
那眼神太熟悉了。
数学老师说“叫你家长来”时,是这种眼神;邻居阿姨看到他放学回家就开电脑时,是这种眼神;甚至上次他月考考了班里第二十五名,他妈没骂他,却叹了口气说“别总想着玩游戏,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时,也是这种眼神。
好像在所有人眼里,他林野就该乖乖坐在教室里,哪怕听不懂课也要装样子,不该碰电竞,不该有除了“考大学”之外的任何想法;好像他所有的爱好,所有的擅长,只要和学习无关,就都是“没用的”。
一股莫名的火气突然从心底窜上来,堵在喉咙口,烧得他有点慌。
林野看着苏清月的眼睛,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蹙了下眉,转回头去,重新拿起笔,对着笔记本发呆,只是握笔的手指紧了紧。
可就是那一眼的担忧,像根细刺,扎得林野心里发紧,也扎起了他骨子里的那点不服气。
“行,我去。”
林野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响了点,连旁边还在絮叨的胖子都愣了一下,停下了话头,呆呆地看着他。
“野哥,你……你同意了?”
胖子的眼睛瞬间亮了,抓着林野胳膊的手更用力了,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的兴奋,“真的吗?
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够意思!
这下咱们班终于能参赛了!”
林野没理他,视线往前飘,正好对上苏清月重新转过来的目光。
这次,她的眼神里多了点惊讶,还有点疑惑,像是在问“你怎么会同意”。
林野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是把口袋里的草稿纸又往深处塞了塞——不就是一场电竞比赛吗?
他倒要让这位“标杆班长”看看,他林野不是只会上课睡觉,不是只会画那些“没用的涂鸦”;他也要让所有人看看,学渣也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也能在自己的领域里,打出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
窗外的蝉鸣好像不那么聒噪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桌角的数学课本上,林野靠在椅背上,第一次觉得,下周末的比赛,好像也没那么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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