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珩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苏婉晴伸出的手上，并没有立刻回握。
他的眼神清冷，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陆宇珩。”
言简意赅，连“你好”都省了。
苏婉晴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极其得体地收回手，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陆宇珩同学，名字很好听。”
她巧妙地化解了尴尬，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他，“以后学习上如果有不懂的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听说你成绩非常好。”
她的姿态放得恰到好处，既表达了欣赏，又不显得过于刻意。
旁边的林星辰和李晓都停下了嘀咕，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李晓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林星辰，递过去一个“看吧，有情况”的眼神。
林星辰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悄悄蔓延开来，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开细微的涟漪。
她看着苏婉晴漂亮自信的侧脸，又看看陆宇珩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淡样子，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陆宇珩的视线却己经越过了苏婉晴，落在他身旁正微微嘟着嘴、有点走神的林星辰身上。
他看到她手里还捏着刚才擦过桌面的、有点脏了的湿纸巾，很自然地伸手过去，从她指间将纸巾抽走，团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几步外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等待回答的苏婉晴，语气依旧平淡无波：“有问题可以问老师，或者小组讨论。”
委婉，却清晰无比的拒绝。
首接划清了界限。
苏婉晴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难堪。
她大概从未被男生如此干脆地拒绝过，尤其是她还主动示好的情况下。
李晓在一旁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
林星辰则有些发愣，看着陆宇珩线条冷硬的侧脸，心里那点莫名的不舒服忽然就散了不少，甚至……还有点小小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窃喜？
就在这时，班主任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教室里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
苏婉晴也只好转过身去，背脊挺得笔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开学第一天的例行公事，班主任自我介绍，强调校规班纪，选举临时班干部。
陆宇珩毫无悬念地被点名担任临时学习委员，他起身接受时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完成一项既定程序。
林星辰在下面小声鼓掌，眼睛亮晶晶的，比自己当了官还高兴。
陆宇珩坐下时，眼角余光瞥见她那副傻乐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快得没人发现。
接下来是发放新书本。
生活委员带着几个男生搬来几大摞新书，开始一组一组分发。
发到林星辰他们这排时，一叠厚重的数学练习册差点从桌角滑落。
陆宇珩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扶住，然后极其自然地将那叠书接过来，先拿出最上面一本，放在林星辰桌上，检查了一下书角没有折痕，才继续分发给自己和苏婉晴。
苏婉晴接过书，低声道了句谢。
陆宇珩没回应，像是没听见。
林星辰则习以为常地翻开新书，嗅着油墨的清香，拿起笔就想在扉页上画个小太阳。
笔尖还没落下，陆宇珩的手就伸了过来，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先包书皮。”
“哦……忘了。”
林星辰吐了吐舌头，乖乖地从书包里翻找早就准备好的卡通书皮和透明胶。
她总是毛手毛脚，书本特别容易卷边磨损，从小学起，包书皮和检查她书本平整度就成了陆宇珩的习惯。
她低头笨拙地比划着书皮，透明胶带被她扯得歪歪扭扭。
陆宇珩看不下去，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书和材料，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嫌弃：“笨死了。”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折叠、按压、裁剪胶带，动作流畅而精准，很快就将一本书包得平整又服帖，边角锐利，堪比示范。
林星辰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操作，一副“反正有你嘛”的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一幕，全然落在了前排微微侧过头来的苏婉晴眼里。
她看着陆宇珩那专注而耐心的侧脸，看着他指尖那与冷淡外表截然不同的细致动作，再看他对着林星辰时那几乎难以察觉的纵容眼神，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叫陆宇珩的男生，并非对所有人都冷漠。
他的冷淡似乎是一种常态，而唯独对身边那个看起来有点迷糊的女生，有着截然不同的、近乎本能的照顾和关注。
那是一种旁人根本无法介入的、经年累月形成的默契和专属领域。
发完书，班主任拿出了一张座位表：“大家先按照这个座位表坐，一个月后会再调整。”
纸条分发下来，林星辰迫不及待地去看。
“宇珩宇珩！
我们还是同桌！”
她高兴地晃了晃陆宇珩的胳膊，小脸上满是雀跃。
陆宇珩瞥了一眼座位表，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林星辰又顺着座位表往下看，想找找李晓和其他认识的人坐在哪里。
她的目光忽然在某个名字上顿住了，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微微蹙起了眉，小声地、带着点不情愿地嘀咕了一句：“啊……怎么他……坐在我后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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