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的手僵在门闩上,猛地扭头盯住院角那头毛驴。
毛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心声再一次清晰砸进她脑海——看啥看!
没见过这么帅裂苍穹的驴啊?!
赶紧离门远点,外面全是拐子同伙!
“……”云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朕竟沦落到听驴指挥”的荒谬感,压低声音,“说清楚,外面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
这村就是个黑窝!
张麻子和他婆娘算个屁,就是俩看门的!
村头到村尾,十户有八户干这缺德买卖,剩下的不是同伙就是装瞎!
你现在开门出去,信不信立马被捆成粽子卖进山沟里?!
云舒眼神瞬间结冰。
怪不得那几个小丫头被洗脑得彻底,原来从根上就烂透了!
硬闯肯定不行,看来,只能智取。
她目光扫过院内板车和张麻子逐渐僵硬的尸体,一个大胆到极点的计划瞬间冲上心头——“蠢驴,”她三两步跨到驴身边,一边麻利地解缰绳一边压低声音,“想不想干票大的?”
啥玩意儿?
本驴爷卖艺不卖身!
你休想……“少废话!
想活命就听我的!”
云瑟冷冷打断它,“等我信号,我喊冲,你就给我往死里冲,撞翻什么算我的!
目标,村外!”
……有点意思!
驴子瞬间来劲了,但让本驴爷拉车?
得加钱!
顿顿精饲料,胡萝卜管够!
“成交!”
云舒答应得无比爽快,手上动作更快,几下就把板车套好。
她利索地将张麻子的尸体拖到院角草垛后藏严实,扒下他那件沾满血和汗臭的外套裹在自己身上,压低破帽檐,弓起背,粗着嗓子模仿张麻子的腔调,故意骂骂咧咧:“妈的!
这赔钱货真不禁弄,死了!
老子现在就把她拉去后山喂狼!
真他娘的晦气!”
一切准备就绪。
她深吸一口气,拉着板车朝院门走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拉开门闩的刹那,衣角猛地一沉。
低头一看,是那个最小的、才五六岁的小女孩溜了出来,小手死死拽着她,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却又有一丝孤注一掷的渴望,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姐姐……带……带我走……我怕……”云舒一怔。
这孩子……竟没被完全洗脑?
可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的耽搁——坏了!
屋里另外几个女孩见小丫头要跑,又看到“张叔”要运“尸”出门,被洗脑的忠诚感(和对未来饭票的恐慌)瞬间爆炸!
最大的那个猛地扯开嗓子尖叫,声音尖利得划破黄昏:“快来人啊!
杀人犯要跑啦!
她把张叔害啦!
还要把小丫偷走!!!”
这一嗓子,如同冷水泼进滚油锅,死寂的村庄瞬间炸穿!
“什么?!”
“抓人!
别让她跑了!”
“堵住村口!
快发信号!”
灯火噼里啪啦亮起,人声鼎沸,杂乱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疯狂涌来!
更可怕的是,尖锐刺耳的哨音呼啸着划破夜空——这分明是土匪窝里最高等级的警报!
“艹!”
云舒低骂一声,伪装彻底撕破,一把捞起小丫头塞进板车上那堆空麻袋里,“抓紧!
别出声!”
她翻身跃上车辕,用尽全力一巴掌狠狠拍在驴屁股上:“驾!
给老子冲出去!!”
嗷呜!!!
你居然打尊贵的本驴爷!!!
驴子内心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但西蹄却像装了弹簧般猛地发力,板车如同离弦之箭,轰然撞开本就虚掩的院门,嗖地窜了出去!
“哎哟!”
云舒被这恐怖的推背感首接甩得撞在车栏上,五脏六腑差点移位,她死命抓住车辕。
这驴……疯了吗?!
速度简首快成一道灰色闪电!
板车在坑洼土路上癫狂跳跃,几乎散架,车轮碾过石块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身后,火把汇成一条狰狞扭动的火龙,村民不仅拿着锄头柴刀,甚至有人亮出了明晃晃的大砍刀和少数几把锈迹斑斑的弓箭!
“拦住她!
别让那驴跑了!”
“放箭!
快放箭!”
几声破空锐响!
几支力道不足的箭矢歪歪斜斜飞来,一支“咄”地一声狠狠钉在她脚边的车板上,尾羽剧颤!
另一支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带起的冷风让她脖颈寒毛倒竖!
“低头!”
云舒厉喝,一把将小女孩的脑袋死死按进麻袋堆里。
驴子一边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在狭窄村道上演生死漂移,撞翻无数拦路的箩筐柴堆,一边内心疯狂刷屏:啊啊啊刺激!
本驴爷多久没这么奔放了!
傻眼了吧两条腿的!
吃屁吧你们!
哇哈哈哈哈哈!
左边有坑!
坐稳啦!
哟吼!
……就是车上这婆娘有点重,该减肥了!
……我闪!
嘿!
没射中!
气不气?
气不气?!
前方突然出现几个闻声赶来、扛着粗木杠试图设置路障的村民!
眼看就要迎头撞上!
“左边!
蠢驴!
冲左边那个缺口!”
云舒心脏提到嗓子眼。
用你说!
驴子心声极度不屑,操作却猛如虎,一个近乎完美的急转漂移,板车两个轮子瞬间离地,险之又险地擦着那几个村民的衣角掠过,顺带还撞翻了一旁巨大的鸡笼!
顿时,鸡飞狗跳,羽毛漫天,惊恐的母鸡和咒骂的村民成功制造出完美混乱,狠狠延缓了后面追兵的速度。
村民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惊呼被远远甩在身后:“老天爷!
那是什么驴?!
疯了吗跑那么快!”
“妈的!
这驴成精了!
肯定成精了!”
板车以摧枯拉朽之势狂飙冲出村口,将那片罪恶之地的喧嚣和火光彻底抛入沉沉夜色。
小丫头从麻袋里探出小脑袋,小脸煞白,眼睛却亮得惊人,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火光,小声惊叹:“驴驴……好厉害……”云舒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她揉着被箭风擦过发烫的耳垂,又碰了碰依旧刺疼的脸颊,看着前方漆黑曲折、通往大山深处的未知道路,唇角勾起一抹疯狂又兴奋的弧度。
呵,这逃亡之路,有头神经病驴和个小拖油瓶,好像……刺激得有点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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