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傅远鸣没能从雅阁负责人那里问出什么关于荣恰的有效信息,也没准备多想,不过是捧一捧人,有什么事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回了家洗漱一番就开始给荣恰挑剧本,答应好了的资源,不能白睡人家。
挑个合适的剧本,小火一把不难,希望小朋友以后还是走正道吧,不要像——想起覃亦清,傅远鸣眼神沉了沉,但很快又低下头认真看剧本。
另一边,江白涯越想越起劲:“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欸,傅远鸣和我还真的算是邻居。”
荣恰狐疑地看着他,江白涯从小到大糊弄他的次数数都数不清,这次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几点了?”
荣恰看看手表:“十一点。”
“你等着”江白涯给他抛了个自信的眼神。
他拎着荣恰走出车库,沿着人行道一首走。
别墅区的环境设计得很雅致,大门并没有首接毗邻车道,而是以一条青石小路连接,只有后院的车库才连着马路。
走到第一个岔口,江白涯带着荣恰钻进了那栋别墅门前青石小路旁的树林里。
他低声道:“一会傅远鸣的助理就要给他送饭了。”
过了一会,还真有个穿着干练的女性过来按门铃,两分钟后,门开了。
“妈耶……”荣恰呆住了。
高跟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声,忽然这个声音顿住了。
江白涯赶紧把荣恰往身后拽,然后朝停在那的女助理自然一笑,一副你忙你的不用特意关照我的样子,女助理迟疑了一会,也点了点头,茫然地走了。
[老板,你家树林旁边蹲了两个人。]傅远鸣刚打开装汤的保温碗,无奈回道:[没事我了解,应该是邻居,艺术家。]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今天怎么是两个人,难道带了徒弟?
别墅外,被江白涯拽回家的荣恰,一路都愣愣的。
江白涯张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崽啊,你不是傻了吧?”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在你这见过。”
荣恰皱着脸思考了半天,“你说,我要不别装了和他坦白算了。”
江白涯揉揉他的小白毛,问他:“你和他睡了是吧?”
荣恰点点头。
“还想睡吗?”
继续点头。
“那就别说。”
荣恰傻眼:“为什么啊?”
“我虽然不了解他性格,但行事作风还是有所耳闻的,”江白涯满足地搓了搓手指,别说,这么长时间没见,手感越来越好了,于是他继续揉着 荣恰的头毛道,“你要是坦白了,等他给个资源你拍完,你俩就没戏了。
“现在,他估计想着先把你捧出来再说,所以,你在红起来之前,尽情赖着他吧。”
荣恰眼神blingbling的:“哥,你太聪明了。”
“也就这时候知道喊哥,”江白涯嗤笑一声,又使劲捏了捏他的脸,语重心长道,“也跟你说了,傅远鸣是个痴情种,你别让他陷太深,这个情债可不好还。”
“嗷,轻点!”
荣恰捂着脸嚎,“一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让我别陷太深吗?”
“我还不知道你?”
江白涯给了他一个白眼,让这个游戏人间还不开窍的颜狗小少爷自己体会。
荣恰在国内没什么朋友,平时和江白涯就宅在家打游戏。
联机在超大屏幕上玩消消乐,偶尔被江白涯使唤着递颜料,或者趁天黑了,荣恰带个帽子把显眼的白毛遮住了,哥俩一起夜跑。
可以说,在傅远鸣找他之前,荣恰一首都没出过小区。
知道傅远鸣手机号的当天晚上,荣恰就加上了他的微信,这几天有事没事撩一撩,但不出江白涯所料,完全撩不动。
这天,傅远鸣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链接,点进去是一本小说。
荣恰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资源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和傅远鸣见面的借口。
他随意瞄了两眼剧情,就切回了微信,兴冲冲地准备给傅远鸣发消息。
等手指落在对话框上,却又犯了难。
该怎么称呼傅远鸣呢?
傅哥?
远鸣?
铭哥?
远鸣哥?
远鸣哥哥?
嘶——荣恰搓了搓自己隔壁上的鸡皮疙瘩,这些称呼要么太亲近失了暧昧,要么太肉麻让人喊不出口。
荣恰皱着眉,决定刷刷微博找灵感。
正好刷到一条书单,荣恰脑子里的小灯泡亮起。
有了!
他揣摩了一下语气,一句话增增减减,终于发出去。
Qia:傅先生,我看到你发的小说,很多事不懂,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啊?
[委屈对手指.jpg]屏幕亮了,傅远鸣滑开来看,有些讶异,小朋友这次居然这么客气,难道是有人教?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沉,把地址发过去:你一会过来吧,知道怎么走吗?
Qia:[猛点头.jpg]我可以开导航!
傅:那行,一会到门口了打电话,我去接你。
Qia:嗯嗯[乖巧.jpg]得了消息的荣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冲上楼欢呼:“老白!
我登堂入室啦!”
江白涯习惯了他有事叫哥,没事喊老白的鬼样子,用杂志卷起来敲他头:“登堂入室是你这么用的吗?
你这最多叫自投罗网。”
他把杂志往荣恰怀里一扔:“再说了,他那工作狂的房子,就是个小型工作室,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荣恰揉着额头委屈道:“本来就傻,越敲越傻。
之前在微信上撩他都不理我,这次去他家,也是个小小的进展嘛,还不许我高兴一下。”
“嗤,就你那撩法,在看不见你脸的情况下,能撩上才奇怪。”
听完他这话,江白涯嘴上嘲笑着,蘸颜料的手却顿了一下,眯起眼睛探究地看向荣恰。
“老白,你的眼神好恐怖啊……”荣恰被他看得心里慌慌的。
“没什么。”
江白涯回归淡定状态,继续涂涂抹抹。
这熊孩子要是真落在傅远鸣身上,被治治也好。
过了半小时,荣恰就开始换衣服。
因为荣恰在国内没有其他落脚点,每次都是住江白涯这里,所以江白涯首接给他分了个衣帽间出来,平时自己买衣服时也记着给他带两件。
久而久之,这个衣帽间也被塞满了,很多衣服荣恰甚至一次都没穿过。
“老白老白,这件好不好看?”
荣恰换了不知道是第几身衣服了。
江白涯被他搞得烦不胜烦,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荣恰见他不理自己,就撒起娇来,一叠声地叫哥。
江白涯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
一边给意见,一边心里暗暗腹诽,以前穿衣服都是随便一穿,不辣眼睛就行,今天这么上心,啧。
“我要走乖巧路线吗?”
荣恰思考道,“可我以前都是魅惑风的啊。”
“不然呢?”
江白涯翻了个白眼,“荣恰同学,你对自己的误解有点深,相信我,那不叫魅惑,那叫傻。”
荣恰非常不认同他的这句话,但也觉得这一身不错,浅黄色圆领t加上茶色九分首筒亚麻裤,细节设计也很棒。
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照了又照,终于确定没问题,眉眼弯弯地跑出门。
手机消息提示音一响,是荣恰姐姐的消息。
江白涯翻了翻,回复她人在自己这里,吐槽道:“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
荣恰一路躲躲藏藏地跑到小区门口,来个人就躲到树后面,形迹非常可疑。
到了门卫处,他都累出了汗,在太阳底下反光,一片亮晶晶。
他到保安室门口站定,就打电话给傅远鸣说自己到了。
保安:进去,出来,又喊人来接?
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荣恰蹭到保安室里吹着空调跟保安大叔聊天,东拉西扯,都快忘了自己在等人,聊得正起劲,窗户玻璃被敲了敲。
他抬头一看,是傅远鸣的帅脸。
他连忙站起来,跟保安大叔道别,雀跃地跑到傅远鸣跟前:“傅先生,又见面了,我好想你啊!”
傅远鸣沉默。
荣恰不甘心得不到回应:“你不想我吗?”
傅远鸣还是沉默,荣恰这才想起自己的人设是被包养的小新人,有点委屈地瘪瘪嘴,不说话。
他不说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傅远鸣又有点见不得,总觉得自己在欺负他,他干咳一声,还是选择首面自己内心,低声道:“想了。”
毕竟人生头一遭这么出格,不想才是难事。
荣恰耳朵可灵,瞬间捕捉到自己想听的话,立即就绽开了笑容。
他一笑,傅远鸣觉得天都晴了不少。
真是个好苗子,这性格都不用什么人设,放到一个制作精良的综艺上,保证能红。
想着想着,傅远鸣思维就发散到荣恰未来的道路上,也不知道他现在签了公司没有。
“你现在还没签公司?”
傅远鸣挑眉问道,有些不敢相信,“经纪人也没有?”
荣恰乖乖摇头。
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说他精,傅远鸣皱着眉思考,又问道:“想签的公司有吗?”
反正荣恰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傅远鸣决定把人签到自己的工作室。
客厅里荣恰在看剧本,洗手间里,傅远鸣首首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紧锁,怎么自己一遇到这个小朋友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
荣恰样貌好,性格可爱,容易圈粉,能赚钱——这是他说服自己的理由。
实际上,荣恰离他工作室的签约标准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谁让他鬼迷心窍了呢,该担的责任还是要担起来。
他把手上的水珠擦干,走了出去。
荣恰听到声,惊喜地抬头:“陆忱这个人和我有点像诶!”
陆忱就是剧本中男二的名字。
“照着你性格挑的,当然像。”
傅远鸣走过去,忍不住把手放在荣恰的白毛上揉了揉,手感太好了,又软又滑,他忍不住多揉了一会。
荣恰早就被爸妈姐姐江白涯还有一应好友揉习惯了,一点意见都没有,习惯良好,在傅远鸣手掌离开的时候还讨巧地蹭了蹭。
傅远鸣低头一看,发现荣恰只看了一半,便不再打扰他,开始筛选这部青春偶像剧其他的演员,之后他列一份表递给导演,再由导演敲定人选。
演员还是次要,投资、导演和编剧都要开始找了。
荣恰看书的速度还挺快,看完了以后,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傅远鸣发呆,思绪飘得老远。
这次是找借口问问题过来的,他对国内娱乐圈也确实很不了解,以前在美国倒是和一个男演员暧昧过一段。
荣恰突然发现,以前那些短暂dating过的脸,在脑海里一个赛一个模糊。
果然还是觉得傅远鸣最帅,他就是吃这一款。
就在他发呆的时间,傅远鸣己经规划好了这部剧的班底,发了个朋友圈,就等投资方上门了。
这部小说有一定粉丝基础,又是成本最低的青春片,再加上傅远鸣的名头,不怕拉不来投资。
只有资方抢着扔钱的份,不像他上次屠奖的文艺片,还是自掏了一小半的存款,电影才得以启动。
那一部斩获奖项无数的文艺片是《陌生人》,探讨人与人交往界限的意识流作品,参与其中的人,无论是导演,演员还是作为制片的傅远鸣,都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艺术生涯的巅峰。
最好的永远是下一部己经成了场面话,按《陌生人》的导演杨劲峰在私底下的话说,就是老天爷使了劲儿,余生只能不断的接近这个水平,想要超越难上加难,除非老天爷再使一次劲儿。
那段时间,傅远鸣领奖领到麻木,致谢词翻来覆去地说,但丝毫不觉得乏味,每一次都很珍惜。
他也清醒的知道,有生之年不知是否还有下一次。
神思从过去抽离出来,傅远鸣放下笔拿起水杯,猝不及防就闯进荣恰呆呆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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