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松坪的晨露还沾在药草叶尖,林砚之正跟着张仲远辨认能淬剑的“青纹石”,忽听得头顶传来“咕咕”两声轻响——一只灰羽飞鸽盘旋两圈,稳稳落在他肩头,脚爪上系着个油布裹着的小竹筒。
“是传信鸽!”
苏晚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鸽子的翅膀,“这鸽子看着好精神,说不定是江湖上专门送信的‘飞翎阁’的呢!”
林砚之解下竹筒,拆开油布,里面是张叠得整齐的宣纸,字迹遒劲有力,只寥寥数语:“砚之吾侄,令尊林靖远将军战死沙场时,留有青鸾刀一柄,现藏于金山寺藏经阁,速来领取,迟则生变。
——金山寺 玄空青鸾刀?”
林砚之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紧。
他只知父亲生前惯用长枪,却从未听过有这柄刀,想来是父亲暗藏的信物。
玄空大师是父亲早年挚友,既是他传信,此事定然不假。
张仲远凑过来看了信纸,眉头微蹙:“金山寺在青山东南百里外,沿途要过‘断云渡’和‘黑风林’,近来听说黑风林里有山贼盘踞,你们赶路时可得多加小心。”
“多谢张伯提醒。”
林砚之将信纸折好揣进怀里,又向张仲远请教了些辨路的法子,才背起剑匣,“张伯,修复青冥剑的事,我得先去金山寺一趟,回来再向您请教。”
苏晚早己拎好布包,把刚采的野果往林砚之手里塞了两个:“走!
我跟你一起去!
我还没见过金山寺呢,听说寺里的素斋特别好吃,咱们正好去尝尝!”
两人谢过张仲远,顺着望松坪的山道往东南方向走。
刚过正午,就到了断云渡——一条宽约十丈的大河横在眼前,河上只有一艘老旧的木船,船头坐着个穿粗布短打的艄公,正眯着眼晒太阳。
“艄公,麻烦送我们到对岸!”
苏晚挥着手喊。
艄公慢悠悠睁开眼,指了指船尾:“上来吧,一人五文钱,先付钱再开船。”
两人刚踏上船,还没坐稳,就见岸边尘土飞扬,一道红色身影疾驰而来,声音清脆如铃:“等等!
艄公,也带我一程!”
林砚之回头望去,只见来人身穿一身火红劲装,腰间悬着柄短剑,乌黑的长发束成马尾,跑动时裙摆翻飞,竟比岸边的野花还要惹眼。
女子几步跳上船,动作利落,落地时只让船身轻轻晃了晃。
“多谢啦!”
红衣女子从怀里掏出五文钱递给艄公,又转向林砚之和苏晚,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红绡,你们呢?
也是要去金山寺方向?”
“我叫苏晚,他是林砚之!”
苏晚自来熟地拉着红绡的手,“你也去金山寺?
是去拜佛还是找人呀?”
红绡眨了眨眼,目光落在林砚之背着的剑匣上,语气带了点试探:“我去寻个故人。
看这位林兄背着剑匣,倒像是练家子,不知是哪门哪派的?”
林砚之拱手道:“只是自学了些粗浅剑法,算不得什么门派。”
他见红绡腰间的短剑剑穗是罕见的“赤焰丝”所制,料想她身份不一般,便没有多言。
艄公这时撑起竹篙,木船缓缓向对岸划去。
红绡靠在船舷边,看着河里的游鱼,忽然开口:“你们可知,最近黑风林里不太平?
听说有伙山贼不仅劫财,还在找一柄叫‘青鸾刀’的兵器。”
林砚之心里一紧,抬眼看向红绡:“姑娘也听说过青鸾刀?”
红绡转过头,眼神亮了亮:“当然听说过!
那可是林靖远将军的佩刀!
听说将军战死前,把刀托付给了金山寺,怎么,林兄对这刀也感兴趣?”
“实不相瞒,”林砚之沉声道,“林靖远正是家父。
此次去金山寺,便是为了取回青鸾刀。”
红绡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郑重地拱了拱手:“原来是将门之后,方才多有冒犯。
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此次前往金山寺,也是为了青鸾刀——不是为了抢,是为了提醒你们,黑风林的山贼背后,还有人指使,他们要的不只是刀,还有将军留下的一份兵符。”
苏晚听得瞪大了眼:“兵符?
那东西不是该在朝廷手里吗?
怎么会跟青鸾刀放在一起?”
“将军当年怕兵符落入奸臣手中,便将兵符藏在了刀鞘夹层里。”
红绡声音压低了些,“我师父是将军的旧部,得知此事后,怕你们遇险,特意让我赶来报信。”
林砚之心中一动,刚要追问,就听艄公忽然喊了一声:“小心!
前面有暗礁!”
木船猛地一晃,红绡反应最快,一把拉住差点栽倒的苏晚,林砚之则迅速稳住船舷。
三人定睛看去,只见河面上飘着几块看似普通的礁石,礁石缝隙里竟藏着几支弩箭,正对着木船的方向!
“是山贼的埋伏!”
红绡腰间短剑“唰”地出鞘,“林兄,你护着苏姑娘,我来对付这些弩箭!”
林砚之点头,将苏晚护在身后,手按在剑匣上。
眼看弩箭就要射来,红绡身影一闪,短剑舞出一片红影,“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弩箭全被打落在河里。
礁石后传来几声惨叫,几个蒙面人跳出来,手里拿着长刀,就要往船上扑。
红绡冷笑一声,足尖点在船舷上,身影如红蝶般掠向岸边,短剑首刺为首的蒙面人:“敢在断云渡设伏,也不看看我是谁!”
林砚之见状,也抽出青冥剑,正要上前相助,却见红绡短剑翻飞,不过几招,就将几个蒙面人打倒在地。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回船上,对林砚之笑了笑:“小场面,不足挂齿。
咱们还是赶紧上岸,天黑前得走出黑风林,不然更危险。”
艄公早己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将船划到对岸。
三人下了船,红绡率先往前走:“我熟路,跟我走,能绕开山贼的主营地。”
林砚之看了眼苏晚,见她点头,便跟上红绡的脚步。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红绡的红衣在林间格外显眼,林砚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在思索:红绡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师父又是谁?
这趟金山寺之行,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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