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铁皮屋顶上，漏下的水滴在搪瓷盆里，发出单调而绝望的"叮咚"声。
宋义蜷缩在出租屋的角落，瘦削的脊背紧贴着发霉的墙壁，肋骨根根凸起，像刀刻般刺破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
他只有172cm的身高，却瘦得惊人——腰围仅65cm，比少女还细，裤管空荡荡地甩动，活脱脱一具行走的骷髅。
他拿起桌上半块冷馒头，干瘪的嘴唇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三天了，就靠这半块馒头续命。
皮肤蜡黄带灰，像蒙了十年油烟的旧瓷；左颊那道陈年疤痕在昏暗灯光下格外刺眼；枯草般的头发打结粘在额头上，指甲缝里嵌满污垢。
他浑浊如死水的眼神扫过这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墙皮剥落，霉斑如地图般蔓延，唯一一张木桌腿用砖头垫着，床板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红光映在他青黑的眼袋上——"银行：您己逾期30天，欠款308,762元，请立即还款，否则将采取法律措施。
"宋义的手指颤抖着划过屏幕，点开微信。
置顶对话框里，女友林薇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义，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我需要时间想想。
"配图是她和一个西装革履男人的合影，男人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苦笑着点开相册，翻到半年前的合影。
那时他还是"宋主管"，带着林薇在江边看夜景，她依偎在他怀里，笑靥如花。
谁能想到，不过半年，他从互联网公司中层跌落成失业游民，而林薇卷走了他最后三万块积蓄，消失得无影无踪。
"叮咚"一声，又一滴雨水砸进搪瓷盆。
宋义猛地灌下一口凉水，喉结艰难地滚动。
他想起今天下午在公司门口的场景——"宋义，你被开除了。
"HR总监王强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挂着讥讽的笑，"项目搞砸了，客户投诉，你这种废物，狗都不如！
"宋义当时只觉天旋地转。
他拼了命做的项目，最后却被王强抢功，如今出了问题却要他背锅。
他想争辩，王强却甩出一叠文件："看看吧，你签的竞业协议，违约金五十万。
"他踉跄着走出公司大楼，暴雨倾盆而下。
王强开着新买的保时捷从他身边驶过，摇下车窗大笑："宋义，你这个废物，连给我擦鞋都不配！
"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砰！
"出租屋的破门被狠狠踹开，冷风裹着雨水灌进来。
三个彪形大汉堵在门口，为首的男人光头纹身，脖子上挂着粗金链，正是本地高利贷头目张彪。
"宋义！
躲债躲到天上去了？
"张彪一脚踢翻搪瓷盆，污水溅了宋义一身，"三十万本金，八万利息，今天不还，老子剁你手指抵债！
"宋义下意识护住手机——里面存着母亲病历和最后一点积蓄记录。
他声音嘶哑："张哥，再宽限几天，我找到工作...""宽限？
"张彪狞笑着揪住宋义衣领，把他提起来，"老子宽限你，谁宽限我？
"他猛地一推，宋义撞在墙上，肋骨剧痛，"明天！
明天不还钱，老子卸你一条腿！
"门被摔上，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宋义瘫坐在地，雨水从屋顶漏下，打湿他枯草般的头发。
他摸出最后半块馒头，干硬得像石头。
咬一口，喉咙像被刀割。
窗外，城中村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远处高楼林立，灯火通明，那是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如今，他连一碗热汤面都买不起。
手机又亮了，是医院发来的短信："宋母，您己拖欠住院费12,876元，请于24小时内补缴，否则将停止治疗。
"宋义的手抖得握不住手机。
母亲癌症晚期，躺在医院走廊加床上，就因为他付不起VIP病房的钱。
而他这个儿子，连医药费都凑不齐。
"妈..."他把脸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颤抖。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分不清是雨是泪。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宋义抹了把脸，走到窗边。
雨幕中，几个地痞正围着一个老人抢钱包。
老人踉跄摔倒，雨水打湿了他花白的头发。
宋义愣住了。
那是住在隔壁的刘爷爷，独居老人，此刻，刘爷爷的馒头篮子翻在地上，白面馒头滚进泥水里。
"住手！
"宋义抓起墙角的扫帚冲下楼。
"哟，这不是宋大主管吗？
"地痞头子李西叼着烟，"怎么，失业了还充英雄？
"宋义二话不说，扫帚横扫过去。
李西轻松躲开，反手一拳打在他脸上。
剧痛中，宋义尝到血腥味，但他死死护住刘爷爷的钱包。
"妈的，给脸不要脸！
"李西招呼同伙围上来。
宋义被按在地上，拳头雨点般落下。
他蜷缩着，护住头脸，耳边是李西的狂笑："就你这废物样，连狗都嫌！
"不知过了多久，打人声停了。
宋义艰难地睁开眼，李西他们己经走了，只留下满地狼藉。
刘爷爷颤抖着扶他起来："小宋...你这孩子...""刘爷爷，您没事吧？
"宋义抹去嘴角血迹，把捡起的馒头塞回老人篮子。
"我没事...你快回去吧，别淋坏了。
"老人浑浊的眼里含着泪，"你妈还等着你呢..."宋义点点头，拖着伤痛的身体爬上楼。
雨水顺着楼梯往下流，像一条条小溪。
他摸出钥匙，却发现门锁被砸坏了——张彪临走时干的。
出租屋里一片狼藉。
雨水从屋顶漏下，打湿了床铺，泡烂了仅有的几件衣服。
宋义瘫坐在唯一干燥的角落，从床垫下摸出一个铁盒——父亲留下的最后遗物。
盒子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父亲抱着三岁的他，在医院门口笑得灿烂。
那时父亲还是外科医生，家境殷实。
首到那场医疗事故，父亲被冤枉开除，郁郁而终。
"爸..."宋义把照片贴在胸口，声音哽咽，"我是不是...真的没用？
"窗外，雨势渐小。
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在积水里倒映，像破碎的星辰。
宋义望着那点微光，突然笑了，笑声比哭还难听。
"我宋义，绝不会死在这鬼地方！
"他抓起最后半块馒头塞进嘴里，硬得像石头，却嚼得无比用力。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浑浊的眼中，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的光。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宋义走到窗边，看见几个醉汉在撕扯一个古董摊贩的货物。
摊主是个白发老者，苦苦哀求："这玉佩是祖传的，求你们..."醉汉一脚踢翻摊子，玉佩滚落泥水。
老者扑过去抢救，却被推倒在地。
宋义愣住了。
那枚玉佩，通体墨绿，隐约有龙纹流转，在路灯下泛着奇异的光。
他记得父亲生前说过，上古有"太虚传承"，藏于龙纹玉佩...醉汉们扬长而去，老者颤抖着捡起玉佩，抹去泥水，喃喃道："天意...天意..."宋义看着那枚玉佩，心跳突然加快。
他摸出最后十块钱，冲下楼。
"老伯，这玉佩...多少钱？
"老者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缘人...十块钱，拿去吧。
"宋义接过玉佩，触手温润，龙纹仿佛活了过来。
他抬头想道谢，老者却己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一句话随风飘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宋义握紧玉佩，回到出租屋。
雨水滴在玉上，竟泛起淡淡金光。
他疲惫地靠在墙角，玉佩贴在胸口，渐渐感到一丝暖意。
"爸，妈..."他轻声说，"也许...还有希望。
"窗外，雨停了。
一缕月光透过云层，照在宋义瘦削的脸上。
他握着玉佩，沉沉睡去。
浑浊的眼中，那点微光，正在悄然变亮。
而在他不知道的角落，玉佩上的龙纹，正缓缓流转，如同苏醒的远古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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