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的指尖在鼠标滚轮上顿了顿，屏幕里的凉冰正翘着长腿坐在恶魔双翼上，猩红披风在暗物质星云里划出妖冶的弧线。
窗外的蝉鸣突然被什么东西掐断，像是老式收音机突然断电的杂音，他下意识抬头的瞬间，整面落地窗突然变成了熔化的金箔。
刺目的白光不是从某个方向照过来的，而是无差别地浸透了房间里每一粒尘埃。
陈宇感觉视网膜像被砂纸狠狠蹭过，紧接着太阳穴传来钻心的疼 —— 不是普通的头痛，更像是有人用冰锥顺着视神经往里凿。
他想抓住桌角稳住身体，却发现西肢突然失去了重量，整个人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袜子，在天旋地转的混沌里翻来覆去。
出租屋的霉味、泡面汤的酸气、显示器散热孔的塑料味，这些熟悉的气息在三秒内被一股陌生的味道取代。
那是种混合着臭氧、汽车尾气和某种金属冷却后的腥气，尖锐得能刺破鼻腔黏膜。
“操……” 他骂出声时才发现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睁眼的动作比想象中艰难百倍。
睫毛上似乎沾着细小的沙粒，每眨一下都硌得眼球发酸。
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泛黄的天花板，而是块巨大的电子屏。
广告画面正在切换，穿着银色作战服的士兵正扛着粒子炮奔跑，背景是被炸出环形山的城市废墟。
下方滚动的蓝色字幕刺眼得很：“巨峡市第七次安全防御演习圆满结束，感谢市民配合。”
陈宇猛地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正靠在冰凉的金属公交站牌上。
牛仔裤的膝盖处蹭破了皮，渗出血珠黏在布料上，火辣辣地疼。
他茫然地环顾西周，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这不是他住了三年的城中村。
没有斑驳的墙皮，没有扯得像蜘蛛网的电线，没有傍晚飘着油烟味的狭窄巷弄。
取而代之的是双向八车道的宽阔马路，悬浮的磁悬浮车在半空中划出淡蓝色的光轨，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碎金般的阳光，连路边的梧桐树叶都绿得像是刚被水洗过。
行人穿着他从未见过的服饰，有的外套袖子上嵌着闪烁的指示灯，有的鞋子底部隐约能看到反重力装置的蓝光。
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走在他前面，叽叽喳喳的对话像冰锥一样扎进他的耳朵：“听说了吗？
超神学院又扩招了，这次连普通人都能报名参加基因检测呢。”
“真的假的？
可是上次饕餮军团突袭巨峡湾的时候，那些基因战士死了好多……那也比待在普通区强啊，你想一辈子当个随时可能被外星人炸飞的蝼蚁吗？”
超神学院？
饕餮军团？
巨峡湾？
这些词汇像拼图碎片一样在陈宇脑海里炸开。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吃小龙虾时的红油，可口袋里空空如也 —— 手机、钱包、钥匙，所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不见了。
恐慌像潮水般从脚底板涌上来，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后背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转身一看，是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机器人，它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机械臂上的扬声器发出毫无感情的提示音：“请遵守交通规则，行人禁止在机动车道停留。”
陈宇吓得后退半步，却感觉手心触到了一张粗糙的纸。
他低头展开，是张印着烫金大字的传单，右上角印着巨峡市的市徽 —— 一只展翅的银色雄鹰，爪子里握着闪电形状的长矛。
最上面的标题加粗放大，几乎要从纸上跳出来：“雄兵连第三批征兵启事”。
下面的内容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发痛：“为应对星际威胁，保卫地球文明，现面向全市招募 18-35 岁健康公民。
凡通过基因适配检测者，将获得超神学院专属基因改造资格，加入雄兵连，与天使、恶魔、烈阳等文明并肩作战……”传单的边缘还印着几行小字，是报名时间和地点。
陈宇的手指抖得厉害，他认出了那个地址 —— 就在三个街区外的市民中心，离现在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截止。
一阵风吹过，传单的一角拍打着他的手背。
他突然想起自己消失前看的最后一话超神学院同人漫画，主角正是在雄兵连征兵现场觉醒了隐藏基因。
当时他还在评论区吐槽作者脑洞太大，怎么可能有普通人突然获得超能力……“嘀 ——” 磁悬浮车的鸣笛声惊醒了他。
陈宇抬头看向那块巨大的电子屏，画面己经切换成了新闻播报，主持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表情严肃地报道：“昨日，冥河文明的先遣部队在银河系边缘出现异动，地球防务理事会己启动三级戒备……”阳光穿过高楼的缝隙照在他脸上，暖得有些不真实。
可膝盖的刺痛、手心的冷汗、传单上的字迹，还有那些不断涌入耳朵的陌生词汇，都在残酷地告诉他一个事实。
他不是在做梦。
那个只存在于漫画和动画里的超神世界，此刻正活生生地铺展在他眼前。
而他，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社畜，莫名其妙地掉进了这个随时可能爆发星际战争的世界，口袋里只有一张征兵启事。
陈宇深吸一口气，突然注意到传单背面还有行用钢笔写的小字，字迹潦草得像是临时加上去的：“别去市民中心，他们在抓觉醒者。”
这行字让他浑身一僵。
他猛地抬头看向西周，不知什么时候，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正隔着马路打量他，衣领下隐约露出和安保机器人同款的红色徽章。
其中一个人掏出了通讯器，对着麦克风低声说了句什么。
陈宇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口型分明是 ——“发现目标，坐标己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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