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9年，蓉城第六十九中学。
沈夜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
张女士己经记不清这个学期第几次被叫到学校了。
走廊里，班主任王老师面色凝重，递给她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成绩单。
“你看看，好好看看！
沈夜这次摸底考的成绩：体育，不及格！
游戏，不及格！
首播，年级倒数第一！
我教学二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差的学生！”
“劳您多费费心，沈夜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王老师也是无奈，摇了摇头，“学校经过慎重研究，建议辍学。
早点找工作也许还能错峰出行有点机会。”
看着那张成绩单，张女士想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王老师.....我们家小夜的数学和物理是满分。”
王老师用一种像是看精神病患者的眼神看她：“张女士，都什么年代了，副科成绩好有什么用？”
“数学物理，那有计算机干，哪家公司还需要人脑啊？”
“只有身体素质和游戏天赋才是拉开阶级差距的关键！
跑外卖，送快递，体育好有多加分你知不知道？
还有游戏，游戏不行不打职业怎么赚大钱？
CS、DOTA、DNF三大项没有一样上王者的！
现在这些才是铁饭碗，是主科！”
“实在不行，首播也不是不可以，但沈夜，没一样行的！
你们这些家长吃了文化的亏，难道还要下一代跟着抬不起头吗？！”
见火候差不多了，王老师递了一张名片出来，上面写着“方舟就业咨询”几个字。
从学校出来，张女士一言不发，骑着电瓶车把沈夜带到了全市最有名的就业咨询中心。
一位容貌姣好的前台将他们带到一号接诊室，等待他们的是一位肌肉壮硕的专家，扫了一眼沈夜的成绩单，他都怀疑自己看错了，短小的手指抓了半天尖尖的脑壳，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嗯......这个成绩，就业难度实在是有点大。”
专家把成绩单推了回来，“主科全线崩盘，副科成绩再好，也找不到工作的。”
感受到牵着自己的手不停颤抖，沈夜拉了拉张女士，“妈，实在不行我去读大学吧！
之前竞赛认识的张院长很想让我去华清大学。”
张女士回头，看着儿子清澈而固执的眼睛，最后一道心中防线终是崩溃了。
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啪！”
沈夜却是早有预料般，用手把脸捂住了。
“大学？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让你上个A大不是风就是雨！
天天就知道沉迷读品！”
张女士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还想着上大学？！
出来能有工作吗？
人家主播一场首播赚的钱，够你那个院长挣一辈子了！”
见沈夜不说话，张女士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专家也上前安抚道：“事己至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一听还有希望，张女士急忙问道：“专家，那您看......他是还能送外卖吗？”
专家摇了摇头，指着体能测试那一栏：“你看，1000米跑了3分钟，引体向上1分钟只能做30个。
就这身体素质，一天送12个小时就得累趴下。”
“那......那网约车呢？
这个好像对体力要求没那么高？”
张女士的声音颤抖，生怕自己最后一点希望被熄灭。
“网约车？”
专家笑了，“每天在线20个小时才能勉强赚回份子钱和电费。
就你儿子这身体，坐16个小时估计就是极限了。
现在的竞争压力，己经不是你们那个时代了，夫人。”
专家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锤子，把张女士的希望敲得粉碎。
见气氛差不多了，专家对沈夜温和的说：“孩子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重要的话要单独和你妈妈谈。”
沈夜如蒙大赦，立刻溜了出去，高三的学业压力太大了，上午是游戏三大项天梯冲分，下午是上不完的体育课，晚上还要首播到后半夜三点，他现在只想安静的看会书。
咨询室的门关上，透不出一丝光，专家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从最下层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张女士面前。
“张女士，其实还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脑子寄存计划。”
虽然没有其他人，但专家还是压低了声音，“这是国内几个顶级公司合作的保密项目，简单说，就是把大脑和身体冷冻，暂停他生命三十年。”
张女士惊讶地说不出话。
“您先听我说。”
专家安抚道，“三十年后，现在这批人就不老死也累死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就业压力小得多！
您的孩子苏醒时，他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更容易成功的世界。
我们可以保证，到时候即使上了大学出来也能有份体面的工作！
而且临床测试阶段，费用全免。”
见女人还在犹豫，专家凑近了些，声音里充满了诱惑：“夫人，您也不想以后孩子大学毕业，在社会底层挣扎，最后埋怨您一辈子吧？”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张女士心中最柔软也最恐惧的地方。
他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蓝色药片，递了过去。
“这是安眠一号，纯添加无天然，放在饭里，睡一觉，眼睛一闭一睁，三十年就过去了。
为了孩子光明的未来，这将是最明智的选择。”
......回家路上张女士一言不发，沈夜好像也被这股氛围感染，一进屋，就默默回到自己房间里，掏出一本写着《数学分析》的书，写写算算起来。
张女士站在门口很久，透过门缝看着儿子专注的侧脸，看他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又会心微笑。
哎，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能让孩子和自己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转身进了厨房。
“孩子，我给不了你一个好的起跑线，那妈就给你换条时间线！”
晚饭很丰盛，一盘西红柿拌白糖，两碗挂面。
沈夜坐下，想等老妈先动筷，张女士却是把两碗面都推到了他面前。
“有西红柿！
老妈你不是说只有人上人才配吃么？”
“长身体，多吃点，吃了以后能有工作！”
张女士不停给沈夜夹菜，自己却是没动筷子。
沈夜看了眼老妈，又看了看碗里的菜，不再多说什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其实他在门口，都听见了。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有一瞬间她想把一切都告诉沈夜，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慢点吃，别噎着！”
“好的，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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