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酒馆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潮湿的雾气随着清冷的风涌了进来。
艾文蹲在门口，双手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才站起身来。
他额角还挂着汗珠，粗布麻衣己经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肩头的布料也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迹。
“快点搬进去，别让客人等急了。”
父亲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低沉而疲惫。
艾文点点头，咬紧牙关，将最后一桶麦酒扛上肩膀。
酒桶沉重得几乎要压垮他的脊梁，他脚步踉跄地迈过门槛，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摔进柜台边的角落。
周围响起几声嗤笑，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站在吧台旁，正低声议论着他。
“看看这废物，连个酒桶都搬不动。”
“听说他昨晚又溜去林子里采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点值钱的东西。”
艾文没有理会那些嘲笑，只是用肩膀顶住倾斜的酒桶，一步一步挪到柜台后。
他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借着柜角卡住桶身，稳住重心后再缓缓放下。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没说，甚至连看都没看那群人一眼。
但那群人的笑声却更大了。
他抬起头，看见其中一人正倚在吧台上，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那是托马斯，镇上有名的恶霸，父亲是本地有名的猎户，从小便在训练场上挥剑习武。
此刻他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皮甲，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匕，眼神轻蔑地看着艾文。
“嘿，废物，你今天怎么不哭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终于能干点活了？”
艾文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喂，我说话你听不见吗？”
托马斯突然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小凳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酒馆里的气氛顿时一凝，几个正在喝酒的成年人皱起眉头，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制止。
艾文的手指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对方就会抓住机会羞辱他，甚至动手。
他不想惹事，至少现在不想。
他默默转身，准备回到厨房帮忙。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废物嘛！”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嘲弄，“听说昨晚山那边有奇怪的光，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说不定是你爹把你扔那儿了。”
艾文的脚步顿住了。
他知道那群人不会放过他，但他没想到他们会连父亲也拿来羞辱。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握紧成拳，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可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不能冲动。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然后继续向前走。
“啧啧，怂货。”
托马斯冷笑一声，抬手拍了拍身边同伴的肩膀，“我们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一群人哄笑着离开酒馆，门板重重撞上墙壁，震得架子上的陶罐一阵晃动。
艾文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清晨的阳光逐渐驱散了雾气，小镇开始热闹起来。
街上的摊贩陆续摆开摊位，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空气中弥漫着面包房飘来的香气。
艾文站在酒馆后院，手里拿着一只藤编的篮子，里面装着一些常用的草药。
他打算趁着镇上集市还没完全热闹起来前，去林子里采集一些更稀有的药材。
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找到些能卖钱的材料，帮父亲减轻一点负担。
他小心地绕过后巷，贴着墙根往前走。
刚转过一个拐角，他就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
“哟，这不是我们的废物吗？”
托马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满是戏谑，“今天怎么这么早出门？
是要去偷东西吗？”
艾文心中一紧，立刻停下脚步。
他想回头，却发现身后也有脚步声逼近。
他被围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
他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
“干什么？”
托马斯走近几步，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当然是教育一下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小虫子。”
他抬起手，猛地推了一把艾文的胸口。
艾文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仰去，摔倒在泥地上。
他的手臂擦过粗糙的石块，火辣辣地疼。
“求你……别这样。”
艾文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
“你说什么？”
托马斯蹲下身，故意凑近他的脸，“再说一遍？”
艾文咬紧嘴唇，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狗吠，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
托马斯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满。
“算了，今天就先饶你一次。”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不过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乱跑，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艾文慢慢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泥泞的衣角。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叫，只是默默地拍掉身上的尘土，然后继续往林子的方向走去。
他必须变得更强大。
否则，这样的屈辱还会一次次发生。
林间的晨曦透过枝叶洒落，斑驳的光影在地上跳跃。
艾文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灌木丛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熟悉这片树林，知道哪里有野兔出没，也知道哪些地方适合采药。
他弯腰拔起一株紫叶兰草，轻轻放进篮子里。
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动。
他警觉地回头，只见几片落叶随风飘落，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刚才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掠过了他的眼角。
他摇了摇头，告诉自己是太紧张了。
可当他转身准备继续前行时，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有一道模糊的痕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刻在树皮上，己经被岁月侵蚀得难以辨认。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那是一道符文，虽然残缺不全，但隐约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微弱波动。
艾文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道符文。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入他的脑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回应他，又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他迅速收回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但他隐隐觉得，这道符文，似乎和他在梦中见过的某些画面有关。
他环顾西周，确认没人注意这里后，才悄悄转身离开。
林中的风轻轻吹过，树叶摇曳，那道符文再次隐入了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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