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台永动机——不然怎么解释她能连续肝完三个PPT、改完七版方案、还替请假的同事值了个通宵班后，依然坚挺地坐在电脑前核对报表？
窗外天光大亮，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她自己的呼吸声。
林砚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眼前突然开始冒金星，像是有无数只荧光绿的蚊子在飞。
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把资本家骂了一百八十遍，正想撑着桌子站起来活动活动，眼前猛地一黑，后脑勺重重磕在桌角上，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死了没？
没死赶紧起来干活！”
一个尖利的女声像指甲刮过玻璃，狠狠扎进林砚的耳朵里。
她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而是一片灰扑扑的茅草顶，几根漏风的缝隙里还能看到灰蒙蒙的天。
身上盖着的被子硬得像砂纸，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霉味。
“还装死？”
那女声更不耐烦了，一脚踹在林砚躺着的木板床上，“不就是被王师兄推了一把吗？
至于躺一整天？
五灵根的废物就是矫情，赶紧起来把这堆药渣倒了，误了执事大人的事，有你好果子吃！”
五灵根？
执事大人？
林砚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疯狂涌进来——青云宗，外门杂役，林砚，十六岁，五灵根驳杂，父母是宗门低阶弟子，三年前在一次秘境探险中失踪，从此被扔到杂役房当牛做马。
性格怯懦，是个谁都能捏一把的软柿子，昨天因为不小心撞洒了外门师兄王浩的灵茶，被对方狠狠推了一把撞在柱子上，晕了过去……等等，这剧情怎么这么眼熟？
林砚猛地坐起来，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不是磕在桌角的疼，而是钝钝的、像是被重物撞击的疼。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瘦弱，指甲缝里还沾着黑泥，绝对不是她那双因为常年敲键盘而指节分明的手。
“我靠？”
林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声音却是少女清脆的嗓音，“穿……穿越了？”
而且穿的还是她猝死前一天晚上，摸鱼时看的那本狗血修仙小说《仙途问鼎》！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本书里有个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就是个青云宗的外门杂役，五灵根，资质差得离谱，因为性格懦弱，被同门师兄师姐欺负是家常便饭。
而这个炮灰的结局，就在今晚——晚上亥时，她会在后山打水时，撞见外门执事赵坤偷偷和山下药铺掌柜交易宗门丹药，被赵坤当场灭口，尸体扔去喂了禁地的妖兽，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书里就用了半句话带过：“杂役林氏，冲撞执事，己清理。”
林砚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从脚底板一路爬到天灵盖。
合着她这是刚从资本家的压榨里解脱，转头就要去给修仙界的反派当垫脚石？
还是活不过三章的那种？
“发什么呆！”
旁边的粗布裙女子见她半天不动，伸手就要来拽她，“赵执事的药渣再不倒，等会儿有你哭的！”
这女子是杂役房的老人，叫刘芳，炼气二层，平时最喜欢欺负原主。
林砚脑子里的记忆告诉她，昨天推她的王浩，就是刘芳的相好。
林砚下意识地躲开刘芳的手，眼神里还带着刚穿越的懵圈，却也多了几分现代人的警惕：“知道了，这就去。”
她麻溜地爬起来，身上的粗布衣服又薄又硬，磨得皮肤生疼。
走到墙角一看，果然堆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装着黑褐色的药渣，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苦味。
“赶紧的，倒到后山的废水沟里去，别偷懒绕路！”
刘芳抱着胳膊，一脸监督的表情。
林砚心里冷笑一声。
后山废水沟？
那不就是原著里赵坤杀人抛尸的必经之路吗？
让她现在去？
怕不是嫌死得不够快？
她扛起药桶，故意趔趄了一下，露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芳姐，我头还晕呢，刚才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要是摔了药桶，赵执事怕是要怪你没看好我吧？”
刘芳撇撇嘴，她虽然欺负原主，但也怕担责任，尤其是赵执事那人出了名的阴狠：“行了行了，慢点走，别真摔了，回来还得劈柴呢。”
“哎，谢谢芳姐！”
林砚应着，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她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熬过今晚亥时再说。
可杂役房就这么大点地方，十几个人挤在一间茅草屋，根本没地方藏。
林砚扛着药桶，慢吞吞地往后山走。
脑子里的记忆像导航一样，自动浮现出周围的环境——左边是菜地，右边是柴房，再往前就是废水沟。
等等，柴房？
原主的记忆里，柴房角落有个堆放旧农具的夹层，以前原主被欺负时，经常躲在那里偷偷哭。
林砚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她走到废水沟边，假装把药渣倒进去，实际上只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偷偷泼在了旁边的草丛里，然后把空桶往沟边一放，拍了拍手，转身就往柴房跑。
柴房里堆满了劈好的柴火，光线昏暗。
林砚凭着记忆摸到角落，果然看到一个半人高的木柜子，柜子后面有个仅容一人蜷缩的空隙。
她挪开柜子，钻进去，再把柜子推回原位，刚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刚藏好，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林砚屏住呼吸，透过柜子的缝隙往外看，只见赵坤穿着一身黑色执事服，背着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男人，正是山下药铺的掌柜。
“赵执事，这月的货呢？”
药铺掌柜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赵坤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这里面是三粒聚气丹，你给的灵石不够，就这些。”
“够了够了！”
掌柜连忙接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下个月……下个月再说，最近宗门查得紧。”
赵坤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走，别被人看见了。”
掌柜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开。
赵坤又在柴房里站了一会儿，眼神阴沉沉地扫过西周，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这才转身离开。
林砚在夹层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首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瘫软下来，后背全是冷汗。
好家伙，这反派的气场果然够强，光是被他看一眼的余光扫到，就感觉后背发凉。
不过……聚气丹？
林砚突然想起原主父母留下的那本破旧笔记。
原主的父母虽然修为不高，但懂些基础的炼丹术，笔记里就记载过，聚气丹的药渣里，有时候会残留少量凝气草的成分，而凝气草是炼气期修士打基础的关键药材，哪怕只是残渣，也能提炼出一丝灵气。
刚才她倒药渣的时候，好像确实看到桶底有星星点点的绿色闪光……林砚心里一动。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没实力就是待宰的羔羊。
她现在是五灵根没错，但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等着今晚被灭口吧？
不管怎么样，先想办法提升实力，活过今晚再说！
她定了定神，决定先在柴房夹层里躲到天黑，等确定赵坤不会再来，再偷偷溜出去找药渣里的凝气草。
至于那个原著里的大反派墨渊……林砚摸了摸后脑勺的伤口，叹了口气。
现在的她，连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有功夫管什么反派正派？
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炮灰剧本里活下来吧！
只是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从她躲进柴房夹层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悄悄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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